【书鱼扫文】《双宿时代》:占据陌生肉体的我们
小说作者:鹳耳
书评作者:菜籽
阅读平台:豆瓣阅读网
说实话,第一次打开《双宿时代》的时候,我其实只看了一章就放下了,原因只是我刚看的这一眼,不太接受这种文风。
这件事我后来想想都觉得奇妙,因为我之前——在看豆瓣之前,其实真的是一个对文风并不如何看重的读者,我的亲友也亲眼见证过我是如何淡定地看完了某本书兵荒马乱胡言乱语鬼斧神工(。)的前十万字,并对后面的百万字加以推荐。所以当我发现我居然是因为文风弃的文,我也在思考,为毛呢,我为毛会堕落成这样呢。
经过思索,我觉得是因为我对豆瓣文和以前看过的文的出发点不同,或者说是期望值不同。无论晋江还是起点,我都更侧重于看奇思妙想、情节布局、人物纠葛,所以并不太在意文风,只要能让我理解就行。所以我以前弃文的原因几乎不是雷——迄今为止我因为雷而弃的文只有○帝本色——而是,无聊。
但豆瓣却不太一样,我来豆瓣并不是为了看奇思妙想的,而是为了看一种——更平凡朴实、更贴近生活的感触和故事。所以雪盲让我眼前一亮,,而装腔我虽然理智上知道作者写得好、写得扎实,甚至群里有在北京工作的法律从业者也大呼“特么太真了”,但我还是无法共情,所以至今仍然不太有感。至于《无敌剑谱》,在刚开始的“你在豆瓣连载这文???”之后,我也越看越觉得像古早男频网文脱水版,只是作者笔力确实不俗而已,但我毕竟看过的男频文没一百也有五十,加上后面蜜汁有点像轻小说,所以也好久没看了。
而《双宿时代》,最开始给我的感觉也差不多。故事起源于“双宿”的设定:几十年前,世界上出现了名为“双宿”的现象,有约6%的人捉对相互交换了灵魂,并且毫无规律,你这一刻是非洲的一位僧侣,下一秒就可能是韩国的一位明星。为避免这样的现象引起极大恐慌,各国政府心照不宣地将“双宿”一事作淡化处理,于是这便成了这世上的一颗不定时炸弹,宛如冰层下早已遍布却无法看清的裂纹。
非常幻想性的一个故事。然而交换灵魂而已,并非多么少见的一个设定,加上工作后加班到吐,我发觉文风不太喜欢后就搁置在了一边,后来是因为群里朋友坚持不懈的大力安利,才重新捡了起来。没想到,在习惯了作者的文风后,我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我发现这其实就是我喜欢的“豆瓣类型”。这个故事虽建立在一个强幻想的设定上,底层逻辑却牢牢扎根于现实之中,而这现实,正在“双宿”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让人无法忽视,又不敢直视:你要如何去判断,你敢不敢去判断,你的至亲,你的朋友,是不是“双宿人”,在那熟悉的皮肉之下,到底是不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于是“双宿”被淡化了,被蒙上了层层帷幕,仿佛只要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它便不存在。
而“鉴证师”叶春璟的到来,在这帷幕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叶春璟受一份委托而来,而奉命保护叶春璟的岚汸警察韦一宸,也由此被卷入了一个个事件。当地的豪富想要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否是双宿人、当地黑帮因双宿事件陷入暗流、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手亦在暗中虎视眈眈——
或许是因为“双宿”的设定本身就带着幻想色彩,这个故事近乎魔幻主义的情节布局也轻而易举就将读者卷入其中。在这多民族多语言混杂的东南亚地区,在这文明尚且不能辐射到百里之外的现代化城市,技艺超群的杀手实际上拥有美满的家庭和光鲜的明面身份,大家眼里的好人和通讯公司的老板实际上是想上岸的黑帮头目,边远的郊区里有神秘而血腥的祭祀。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人与人之间的种种纠葛和爱恨情仇在这一团混乱之中显得既荒谬绝伦,又是那样地理所当然。它们并不因“双宿”而存在,祸乱的种子早已埋下,但“双宿”的确是这一切的催化剂,它仿佛在促使这个世界愈发向无序和混乱进发。
这是一个非常纯熟,却并不油滑的作者——我其实一直不是很在意作者是新人还是老作者,但这个故事所体现出的,那种对全局和细节的把控,那既贴切亲近有时又奇妙得带着眩晕感的描写,着实让人心甘情愿跟着作者走。纯熟的作者容易显得油滑,因为这样的作者能轻易地写出早已写过千万次的字句和比喻,所以虽纯熟但仍捧出真心去琢磨的作者更显可贵。
我在上面说过,我对豆瓣的期望并非奇思妙想,但双宿的确完美贴合我的意愿——在这摇摇欲坠、遍布裂痕、光怪陆离、荒谬绝伦的故事中,让这个故事成为书中现实的,恰恰是真实的、朴实的、现实的、几乎轻易就能让人共情的情感。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是那样地丰满有力,每一处情节都含着作者无数次的思索,每一处矛盾的爆发都酣畅淋漓。而这情感逻辑,非真心实意不能写出,非洞察、感受和笔力兼得,亦不可写出。
然而,即便故事已然发展至到后半部分,埋下的谜底已经被掀起一角,实际上我至今仍然不知这个故事将要向何方发展。比起“幻想”,我更愿意称呼它为“超现实”或者“现实魔幻主义”。正因为它“现实”,所以我至今对作者想要安排一个怎样的结局毫无头绪——毕竟我们都知道,现实并非故事,现实永无止境。而这,也让我对这部小说的结局,愈发翘首以待。
本文作者 | 菜籽
本文编辑 | 书鱼君